※※※※※
※同田貫正國X石切丸
※刀劍亂舞二次創作,與實際人事物無關
※大量歷史考據不足,因此也有大量捏造與想像,或者有理解錯誤的地方
※捏造路人出沒注意、自我設定有
※與實際人事物無關
※採用設定:同田貫曾經被供奉在石切爸爸的神社、石切丸曾被源義平持有
※※※※※
喀鏘 喀鏘
什麼都看不到,不知道從哪邊傳來鋼鐵碰撞的聲音。
嘩沙 嘩沙
意識昏昏沉沉,冰冷密集地刺了過來,感覺沒有重力支撐自己,也找不到可以抓得東西,如同全身被水糾纏一般。
咕嚕嚕嚕嚕
有很多氣泡的聲音在耳邊推擠,掙扎著,掙扎著,感覺再一下,就能脫離這種被糾纏住的異樣感。
嘩沙 沙──
『啊‧‧‧海‧‧‧是海‧‧‧』
越是用力掙扎,某個辭彙,越是不斷灌入腦中。
嗡──
有什麼東西突然發出怒吼,敲醒在腦袋睡著的東西。
※※※※※
久遠的記憶中所見過的海,不管是遙望,還是近看,只要與之對視,就彷彿被蛇盯上的青蛙般,不寒而慄。
會怕嗎?
不是怕,是在面前無所用處而感到棘手。
跟熟悉的東西不同,大海無法砍斷,無法砍斷那等於自身唯一的存在價值被否定了。這東西,是魔物啊,是個用慵懶的外表偽裝起來、靜待時機,等著眼前的獵物鬆懈、再一口吞掉的魔物。就算沒被吃掉,也會被其吐出的氣息侵蝕毀壞,那種感受就像是木頭慢慢被小蟲喀滋喀滋地咀嚼消化,等著對方大發慈悲,留下不被需要的部分,真讓人厭惡。
但是,你也說過海很美吧?
有個傢伙聽完了自己的描述之後,反而說出想見一見大海這種胡來的話,他說,他不記得有沒有看過海了。
「忘了就算了,那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當時只覺得那人生活安逸太久,整個精神都糊塗了。
「唔‧‧‧就‧‧‧想體會一下你說的感覺,很奇怪嗎?」想見大海的傻子,話甫落,一臉難為情地笑著。
後來自己怎麼回應對方的,已不記得。
※※※※※
咕嚕 咕嚕
啊,好像,看到亮光。
手‧‧‧可以搆到‧‧‧
※※※※※
喀鏘 喀鏘
睜眼一看,並沒有刺眼的光線,拉回了眼睛的焦距跟腦袋的意識,同田貫正國坐在一輛老舊的列車車廂內,兩手空空,什麼行李都沒有。
通往其他車廂的車門緊閉,但是能從門上的玻璃隱隱約約看見別的車廂與乘客,那邊的狀況應該跟這邊沒什麼兩樣。
嘩沙 嘩沙
背後是窗戶,窗外的景色是無止境的大海,這個鐵塊正暢快地在海面上奔馳。
嗡──
可以看見窗外冒著迎面而來的黑煙,大概是從火車頭傳來,空氣有焦油的味道,也有海洋的氣息參和其中。
噯‧‧‧
列車兩排長形座位面對面並列,上面坐的人淨是一群死氣沉沉的傢伙,彷彿被奪去語言能力般,每個人都逕自待在坐位上不說話,臉色展現各種程度不一的苦悶,明明還活著,但心中的東西已死去,宛若殭屍。
『不過,我也差不了多少。』同田貫煩悶的伸個懶腰,待在這輛車上無事可做太久,不知不覺間就打起盹來。伸展的肢體擠壓到坐在兩旁的乘客,也只接收到幾個不滿的瞪視,『如果打過來就好玩了吶。』這邊都是一群坐著等死的傢伙,之前有些傢伙不管怎麼掙扎、求饒,最後還是走向同樣的命運,時間久了,車子裡越來越安靜,剩下的人經過消磨,變成現在的模樣。
列車彷彿在消化腹中物的精力,同田貫覺得待這邊越久,意識就越難集中,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分解自己,海的味道,不斷從窗外飄進來,擾亂心神。
「啊!是同田貫先生!」聽到秀氣的男孩聲音打破氣氛傳來。很難在這裡聽到如此有活力的聲音,周圍幾張臉孔詫異地跟著自己的視線看過去。
同田貫右前方隔著幾個人的座位,坐著一位戴著溫和笑臉的短髮男孩,雖有稚氣的臉龐,但身上卻散發不符外表年紀的沉穩與有禮的態度。
「喔,還想是誰,原來是堀川,你也來到這裡了啊。怎麼,只有你一人?」同樣無視身旁人的感受,同田貫回了話,看起來旁邊的人也沒打算要換位子或出聲抗議,就索性在原來的座位和隔著走道的堀川聊了起來。
名為堀川國廣的少年,知道對方的個性,因此聽到略嫌無禮的回應,也沒有生氣,只是無奈地笑了笑、說了聲「是啊」,隨後回答同田貫的問題:「原本是兼先生要來這裡,但是我代替他來了。」
「這樣啊,我猜你大概也沒和他說?」
「嗯,兼先生現在應該在大發雷霆吧‧‧‧。」一談到心中重要的那個人,堀川國廣失去了剛剛泰然的模樣,放在腿上的雙手緊握,上身傾了下來,身體微微顫抖,「是啊,雖然這麼作讓兼先生寂寞了,但是如果可以保護兼先生話‧‧‧。」句子到這裡,堀川暫時無法再接續任何話語。
啊,這個人,也在緊壓感情不要洩出去。
有人貼在耳邊低語這句話。
沉默了一一陣子,堀川才重新抬起頭來,「抱歉,我失禮了呢,只要提到兼先生我就會不小心變這樣。」堀川不好意思地道著歉。
「沒差,反正你這人就是這樣,整天把『兼先生!兼先生!』掛在嘴邊,也差不多習慣了。」從認識這傢伙開始到現在都始終如一。
「那、我可以再多說些兼先生的事嗎?」少年聞言,雙眼立刻閃閃發亮,就像是發現骨頭的小狗。
「‧‧‧也適可而止一點吧你。」已經可以預見接下來會是什麼狀況。
「嘿嘿~,沒辦法嘛,我只要提起兼先生就會變成這樣。」說的話聽起來在不好意思,但神情卻完全不是那回事。
『算了,就讓他講個夠吧。』同田貫覺得被打敗了,只能讓對方的話塞滿自己的耳朵。
※※※※※
嗡──
嘰────
不知聽了幾回汽笛鳴叫,一直在行駛的列車突然停駛,與之相反,車上的氣氛騷動了起來。
這次有誰會下車呢?
不知道哪個人拋出這樣的問句,這個話語像漣漪般立刻擴散到所有人心中,小波瀾變成了巨浪,打算席捲獵物而去。
沙─────
魔物,來了。
又有哪個人在臉旁低喃,隨之而來是感覺到全身被淋濕的感覺與海潮的鏽味襲捲而來,身體,貌似被什麼抓住,變得很重。
「同田貫先生‧‧‧」同田貫看向剛剛和自己聊天的男孩,「我得下車了呢。」
「嗯。」沒有多餘的道別,那對彼此來說都不需要。
堀川國廣苦澀地笑了笑,伴隨一股焦臭的味道,人不見了蹤影,空蕩蕩的坐位,彷彿在宣告上面本來就沒人。
「真是‧‧‧讓人心情好不起來的笑容呢。」奇異感跟著魔物遠去,擺脫沉重的身體,頓時被疲累纏上,同田貫坐在位置上抓著前額,沒來由的感到煩躁。
※※※※※
「喂‧‧‧你要掛著那張難看的笑臉到什麼時候?」
「嗯?我的笑臉很難看嗎?」
「難看死了!覺得難過的話,就不要笑啊!」
「但是,我也沒有想要落淚,既然不知道要擺什麼表情的話,那就不如笑著吧?」
「哈?你以為這種表情可以讓人放的下心嗎?」
「欸?無法嗎?」
「無法。」
「嗯‧‧‧不過‧‧‧」
「不過?」
「如果一直苦著一張臉的話,會把周遭的福氣跟緣分嚇走的喔?啊!或許你該多笑一些?」
「‧‧‧事到如今還在胡說八道什麼啊!?而且你笑那麼難看才會把那些福啊緣的給嚇跑吧!」
「喔呀?是這樣嗎?那,我該用什麼表情送你離開才好?」
「怎麼知道啊!?笨蛋!只是不想看到你這種要哭不哭的樣子!」
「唔,但是,哭出來的話,你就會更無法放心離開了吧?」
明明平常是個會因為一點小事動怒的男人,在這種時候卻反而把平常心發揮得很好,真是個笨蛋。
只記得當時逃跑似地走了,實在很難相信自己是那種懦弱的傢伙。
努力想把那張感到心煩的笑臉忘掉的自己也是個笨蛋。
※※※※※
「請問‧‧‧您就是那個很有名的同田貫大人?是‧‧‧正國大人?」
「同田貫正國就是我,你是誰?」
喀鏘,喀鏘
火車不知什麼時候又開始啟動了,剛剛一直坐在同田貫隔壁,打量自己和堀川聊天的陌生男子,突然搭了話,看那張臉實在不像是想挑戰。
「啊‧‧‧呃,抱歉!久仰同田貫大人的大名,現在大人就坐在小的身邊,一時衝動就冒犯了,在下,只是想和大人聊聊天,因為以後也沒機會了,真、真是非常抱歉!還請多包涵!」看起來一臉緊張,男子拼命的道著歉,同田貫揮手表示不介意之後,讓陌生男子自報名字之後繼續說下去。
「在下不是出自什麼名流‧‧‧也不像方才的堀川大人一樣,侍奉過什麼知名的大人物‧‧‧。」剛剛還看著自己講話,但說到這就自卑地垂下頭,看樣子他早就認出堀川國廣,才會頻頻看向這邊又遲遲不開口,若是同時跟兩位知名人物搭話,大概會被自身壓力壓垮吧。
「那也無妨吧?實力比較重要。」同田貫對男子的態度有些不以為然。
「說來慚愧,在下更沒有能夠說嘴的豐功偉業,哪像同田貫大人您,以割過鍋子或頭盔聞名‧‧‧。」男人的頭,位置放得比剛才更低。
「哈?比起切些有的沒的,斬人取其性命才是我們的本業,難不成你殺不死人還是沒砍過人嗎?」雖說自己的確蠻自豪那些切過有的沒的的事蹟。
「是曾砍過幾個人,可是‧‧‧時代一直在變啊!人類拿我們殺人的時代已過了,何況‧‧‧」現在連自身都不被允許存在,有些同類靠著殺人以外的價值才得以倖存下來,男人說著說著,哭了出來,「像在下這種什麼都沒有的‧‧‧就這樣等著被消滅,很不甘心呀!至少‧‧‧至少希望留下什麼可以讓主上誇耀的事蹟‧‧‧。」哭聲渲染了整個車廂,斷斷續續有他人的聲響從各個角落傳來。
不是只有你感到不甘心啊。
又傳來不知名的聲音,或許是自己的心聲吧?同田貫不發一語,看著天花板,讓旁邊的男人自顧自的哭泣。
『以前就算戰爭結束了,但武士依然存在,武士沒了之後,還是會有士兵帶著自己上戰場,現在‧‧‧。』
在這個時代已經毫無用武之地了吶。
啊,又聞到海的臭味,那傢伙正在虎視眈眈,等著吞掉下一批獵物。
喀鏘,喀鏘
火車休止一段時間後了又重新啟動,沒有注意到不斷徘徊在耳邊的哭聲什麼時候停了。
※※※※※
「喂,怎麼好興致坐在這邊賞雨?打雷這麼多次,不怕被雷劈到嗎?」
「啊,同田貫。」眼前作著神主打扮的人,聽到呼喚而轉頭看向自己。「不是在賞雨,只是今天聽到雷聲,突然想找尋以前一些事情。」雖然平常不會提起,但這模樣看起來多少還是在意自己的過往。
「是待在神社以前的事嗎?那,有想起什麼?」走到了男人的左手邊坐下,感受到濕氣與寒氣朝自己逼近。
「嗯‧‧‧沒有,那些被遺忘的事情,或許被當作是待在這個世間的住宿費,遭老天爺收走了。」若不是認識一段時間,大概不會發現藏在笑裡的落寞。
「這就是那個,人類一旦老了就會開始忘東忘西的症狀?」不管是戰場,還是曾經侍奉過的對象,有辦法就這樣忘掉嗎?同田貫多多少少聽過這個人以前的事情。
「唔嗯,可能喔,同田貫現在還很年輕,如果再活久一點也會像我這樣?」一臉很認真在思考這個問題。
「喂!這種像是老頭子的發言是什麼啊?」不懂為什麼眼前的男人為什麼老是要對自己隨口說的話認真,回罵了一句。
「哈哈,開玩笑的。」表情看不出來是真是假,有時候還真猜不透這個傢伙在想什麼。
「你這人真是無聊‧‧‧。」
「因為,同田貫的反應很有趣,不小心就想捉弄。」眼睛笑得彎彎的,這個人某些時候也會露出壞心眼的一面。
「喂!」
「哈哈哈,跟你道歉,別生氣了。」真是‧‧‧拿這傢伙沒轍,只用「嘖」一聲結束這段對話。
嘩啦嘩啦,兩人看著豆大的雨滴不斷從屋簷落下來,偶爾伴隨一陣雷光閃爍。
「喂。」閒得發慌,一股念頭湧上心頭。
「?怎麼了嗎?」旁邊的人繼續盯著雨看。
「如果我哪天離開這裡,你也會把我忘了嗎?」
「‧‧‧如果不再碰面的話,可能會吧?」男人沉思了一下,回答。
「真是無情喲。」雖然是預料中的答案,但是聽到還是有點衝擊,表面上裝沒事,結果嘴巴下意識地嘲諷回去。
「沒辦法,有些事情不忘記的話,不好的東西會越積越多,這樣下去,搞不好會變妖刀吶。」男子轉過頭來對視,笑著說不好笑的話,臉上找不到躲著的情緒。
「前主的事情也是這樣嗎?既然打算忘卻的話,為什麼還要像這樣,去回想以前的事?」想起在搭話前,這男人看著雨景的神情,難以理解為何要作出和現今對話如此矛盾的行為,突然覺得這個人之前只是在勉強自己不要記住、不要去想。
「嗯‧‧‧因為‧‧‧」男子罕見地露出窘迫的姿態,把視線收了回去,低著頭,說出了答案:「同田貫有時候會讓我想到義平大人。」
「就是你以前的‧‧‧」
「唔、嗯,就是那位大人,雖然不少事情忘記了,但是‧‧‧你們兩人某些地方很相像。」是錯覺嗎?耳根子好像發紅了。
「所以呢?」不太明白自己為何要這樣追問。
「所以,想努力想起那位大人的事,想知道你們哪裡不一樣。」
「哈?為什麼?」
「因為我仰慕義平大人,但是,我喜歡你。」臉,轉過來了,好紅,塗在眼角的那一抹紅影,幾乎被膚色蓋住。
「‧‧‧那他,也喜歡你嗎?」為了這種事苦惱,真傻。
「沒有。」身為刀的附喪神,對於持有者的心思一向敏感。
「那不就知道我跟他的差異在哪了嗎?」現在自己大概沒資格笑另一人的臉很紅。
男人愣了一下,隨後笑出聲來:「哈哈,原來是這樣。」這次表情沒有參雜別的心思,只是單純的笑著。
「這樣,你還是可能會忘記我嗎?」
「還是可能會喔,所以,能一直待在這裡嗎?」望著自己的紫色雙眸,很漂亮。
「那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吧?」本體不在這邊,也就無法繼續留著。
「說的也是呢。」剛剛還笑得開懷的人,情緒有些消了下去,「那你呢?如果以後永不見面,會忘記我嗎?」
「唔、會吧,一直心心念念某個人不是我的作風。」
「嗯,也對,而且同田貫數量那麼多,關於我的記憶應該一下就會被埋沒了。」這男人又擺出認真思考的樣子,怎麼好像很喜歡想一些奇怪的事情。
「還有啊‧‧‧」總之先阻止奇怪的想像再說。
「還有?」
「‧‧‧如果不忘記的話,就會很懊惱為何當初簡單就放手了。」
「‧‧‧同田貫。」又來了一聲呼喚。
「幹嘛?」
「你也很傻呢。」眼睛,狡猾地瞇了起來。
「少囉嗦!」閃躲了那個嘲弄自己的目光,看著反方向的景色。
「話說回來,」
「又怎樣嗎?」
「即使是我,也是會感到不甘心的喔。」果然,還記得啊。
「想回去嗎?戰場。」
「聽你所言,戰爭的方式已經變了吧?像我這樣子的刀,那邊已經不需要了,這邊需要我就夠了。」男人,把眼睛閉上了。
不知道要回答什麼,伸手握了上去,那天的天氣很冷,但是同田貫記得另一隻手傳過來的溫度很溫暖。
「手‧‧‧很暖呢‧‧‧跟義平大人的手‧‧‧」滴答滴答,後面的記憶被雷雨聲糊掉了。
※※※※※
喀鏘,喀鏘
火車又跑了一段時間,車上的乘客隨著旅途越來越少,氣氛也更加蕭索,同田貫又開始覺得犯睏。
鏘-
一直緊閉的車門被打開。
「喂!喂!好消息!」一名神情激動的男人從別的車廂過來,準備宣布一件大事,「剛剛聽到消息說,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可以回家了!」
「真的假的啊?!」
「可別拿這種事開玩笑啊。」
「真的可以回家了?該不會只是要轉移到別的地方處理我們吧?」
剩下的乘客聽到這消息,紛紛包圍上去,原本靜悄悄的空間頓時變得鬧哄哄,同田貫坐在位子上,等著聽接下來的消息。
「是真的啊!很多人去跟那些異邦人交涉,現在這些異邦人願意讓我們回去,不用在這裡等著被銷毀了!」
聽到這樣的說明,眾人鼓譟起來:
「真的嗎?可以離開這裡了?」
「能回去原本的地方了嗎?」
「喂喂!真的假的啊?可不能亂騙人吶!」
「喔!太好啦!」
「終於‧‧‧可以離開了。」
「回去,還找的到主人嗎?」
「是真的!前面已經有些人先離開了,很快就輪到我們了!」帶來消息的男人繼續說著好訊息,每位乘客都為這件消息雀躍,交談聲此起彼落。
『不會被銷毀了嗎?但是,也沒有戰爭了吧?』同田貫沒有因為這件佳音感到高興,相反的,他覺得不管在這裡還是回去都沒有太大差別,『回去‧‧‧不是同樣被銷毀,就是只能當觀賞品‧‧‧呃!這個就算了!』同田貫厭惡的想把剛剛的念頭甩掉。
那,留下來?
沙──
感覺有什麼濕答答的東西從背後攀上自己的肩膀,作出這樣的慫恿,來自海的腐臭味比先前聞到得更濃。
「喂‧‧‧不要太囂張了啊!」同田貫低聲威嚇,想離開座位,掙扎之間感覺有什麼纏在身上要把身軀往回拉,溼冷黏稠的觸感緊黏在皮膚上,伴隨而來,一堆細小的聲音像螞蟻般慢慢擴展開,言語震動的感覺彷彿在啃食頭殼裡的內容物。
留下來
喂,留下來啊
留下來,留下來
留下來,留下來,留下來
留下來 留下來 留下來留下來留下來留下來留下來留留留留留留留留留留留留留留留留留留ㄌㄌㄌㄌㄌㄌㄌ
聲音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密集,頭好像快被什麼密密麻麻的東西塞滿,鼻子裡益發濃烈的腐爛味無法分辨是從體內還是體外通過,纏住的力道強到感覺要把自己從車上拖下去。
「嘖!真是!這是‧‧‧什」
還沒弄清楚,喧鬧聲瞬間濃縮成一團黏糊糊的聲音,鑽進右耳裡,雞皮疙瘩從音源迅速擴散到全身。
能
一
直
待
在
這
裡
嗎
咚!
有什麼東西擊中心頭,伴隨而來的是整個車廂猛然發生激烈的晃動,同田貫的意識斷在這邊。
喧鬧停止了,坐位上只剩同田貫一人,車箱內沒有別人的氣息,火車也只是靜靜待著不動。
※※※※※
嘩沙-嘩沙-
首先意識到的事情,是周遭的環境很冷,然後是無法視物,身體感受不到重力。
『又被拖回來這裡了。』
不知哪來的念頭,很清楚的浮現出來。
人類經常說,一旦溺斃,靈魂就會徘徊在水裡,等著和下一個犧牲者交換,原來刀也會嗎?這種死命糾纏的感覺還真難看。
咕嚕 咕嚕
‧‧‧‧‧‧
不,
不對,
那些,並不是單純同類的亡靈。
有時候就算可以了無牽掛死去,但還是有些東西會留下來,不甘心也好,悔恨也罷,或者是留戀,這些伴隨生存所產生的意念,緊黏在內心的某一角落 ,等到生命散去的時候,才零零落落被剝除、散落在世間。大海吞掉獵物之後,這些剩下來的東西跟無法安息的亡靈,在魔物的腹中溶成一團無以名狀之物。
那團剩餘物裡面,也有一些「我」,那些「我」已經變成難以辨識的模樣,所以也無法理解死去的「我」,抱著什麼樣的想法來看待還活著的自己。 但是不管如何,這團東西不打算放自己離開這件事是肯定的事情,那些東西環繞四周,不斷傳來黏稠的攪動聲,原來,之前聽到的,不是只有水中氣泡擠壓的聲音。
咕嚕 咕嚕
喂,不放棄嗎?
戰爭結束了,那邊還有場所能讓你開斬嗎?
這團東西又開始啃食自己的意識,真是纏人吶。
咕嚕咕嚕
也不是沒有經歷過吧?在太平之世無所用處的痛苦,那個時候,有幾個人類願意留著你呢?。
可惡,真想斬了這個渾蛋傢伙。
咕嚕嚕嚕嚕 咕嚕 咕嚕
不甘心嗎?一個比一個更強大的武器被作出來,還把自己拿去當材料,嘴上說什麼只是用另一種形式活著,但那也不是你了。
可以打勝仗,就不是壞事,既然是因戰爭而存在的話,為戰爭而死也是正好。
咕嚕嚕嚕嚕嚕嚕
可是,輸了啊。
犧牲了那麼多同類與自己,卻還是輸掉了,真是死得毫無價值,現在,連活著的意義都失去了吶。
啊,真的,好吵啊‧‧‧。
就算不想被對方同化,但是那些東西數量眾多,不斷地不斷地攀附上來,像是要把自己一起溶蝕吞入。
咕嚕嚕嚕嚕嚕嚕 咕嚕嚕嚕嚕嚕嚕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聲音,快把自己吞沒了,被擠壓的感覺很噁心。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到此為止了嗎‧‧‧?
手‧‧‧搆不到東西‧‧‧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咕嚕
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嚕嚕嚕嚕嚕嚕嚕
嚕嚕嚕嚕
嚕嚕
嚕
嚕
嚕
聲音,
靜下來了,很安靜。
這樣也好。
留在 這 裡,
也
很
好
念頭還沒消除多久,就聽到另一道雷鳴般的大喝響起:
「吾之利刃,雖石亦斷!」
唰!
一陣亮光把困著自己的東西劃開,好像還伴隨什麼東西飛散慘叫,只見面前站著一個穿著綠色束裝的神主,手上拿著一把靈力化成的白色大刀,劈開的架式還未收回來,記憶中掛著的溫和微笑找不到蹤跡,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兇狠瞪視自己。
殺氣,將瞬間凝結。
「‧‧‧‧‧‧石切丸?」心神被拉了回來,想都沒想,名字就脫口而出。
「喔呀?同田貫,你沒事了嗎?」被稱呼石切丸的男性,聽到自己的名字,把刀跟嚴肅的神情收起來,雙手習慣性地擺在背後,變回了平常的笑容回應剛剛的呼喚,方才的情景就像錯覺一樣。
※※※※※
「我說‧‧‧你怎麼會在這裡?」同田貫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發現自己攤倒在坐位上,覺得那個樣子太難看,而且那些東西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攀上來,所以同田貫立即起身,站在車廂中間走道上和石切丸對話。
身子輕鬆了不少,同田貫快速環視周圍,車內景物除了人數以外都依舊,車外景色一片漆黑,海潮味與焦臭味已經散失許多。明明變得更空曠了,但是,空間的擠壓感卻更強烈,車窗外好像有什麼東西緊緊黏在車子外緣窺視。
雖然這裡各種不對勁,但都比不上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石切丸來得詭異,最後聽到的消息是銷毀行動停止了,照理說石切丸應該不會在這之後被徵收才對,而且身影看起來有些不太明顯的透明感,所以‧‧‧。
「喔,那個,因為在神社聽到消息,有些回來的人說,你好像被什麼東西纏住了回不來,當時可嚇壞在現場的人吶,這種狀況對我們來說也挺稀奇,所以消息傳得很開。我很擔心,所以就過來看看你的狀況,果然很緊急吶。」用很輕描淡寫的態度描述很危急的狀況,如果不認識石切丸八成會覺得是在開玩笑。
「‧‧‧‧‧‧那你怎麼來的?」同田貫決定不要去在意自己被人傳成什麼模樣,不過他也不確定他會不會想聽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唔嗯,就試試看在神無月時期離開神社的方法,沒想到真的成功了。」只是要花的力氣比平常更多。
「喂!!搞什麼!!如果有危險怎麼辦啊!?萬一你因此出什麼事情有幾把我都不夠賠啊!!」同田貫無法忍受這個人的做事方式,用力抓住眼前的綠色布料,擔心跟憤怒一口氣爆了出來。
「抱歉‧‧‧。」笑容,很苦澀。
「別跟我道歉啊!要道歉也是該跟你家神明啊、宮司啊他們道歉吧?」
「我已經有跟諸位大人慎重地道歉,並請求同意了。」
「啊?!就這樣放你亂來?」該說果然是一家子嗎?
「嗯,心意,被看出來了,所以知道阻止也沒用吧。何況‧‧‧」石切丸看起來一臉愧疚,畢竟平常是個要求不要隨便給人添亂與努力盡好自己職責的人,因私心而作出這種讓多方人士困擾的行為大概也很過意不去,「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因為一直介意你的事,而無法做好神刀的本份。」
「‧‧‧不是應該把我忘掉才對嗎?而且,如果救了我之後,我卻不想回去,你要怎麼辦?」鬆開了抓著綠色衣衫的手,剛剛膨脹到頂點的情緒也跟著消散。
「如果找不到你,或著剛剛沒救到你,還是說,同田貫想留在這裡的話,我就會這麼作喔。」露出了苦笑,隨後,苦的部分被驅逐掉,「但是在這之前,不想再次感到不甘心了。」所以,無法待在神社,所以,無法忘記,蹲在一隅的念頭擴散開來,轉化成了行動,用盡全力也要拉住那個人的手。
「哈?你這個笨蛋,我沒那種價值。」同田貫覺得胸口有些東西被這些話語打散。
「可是,對我來說,有。」紫色的目光,此時變得很灼人,「所以,請別再那樣否定自己了。」隨即,眼皮把灼人的目光遮住,「我可以任性地要求,同田貫不要留在這裡嗎?」石切丸現在的臉,被同田貫離開神社那天看到的表情覆蓋。
被話語打散開來的東西又被翻攪,不管同田貫現在的表情是什麼,他以後一定會忘掉。
「我說啊‧‧‧回到那種沒有戰鬥的地方,我之後一定會超後悔為什麼要回去。」
「嗯‧‧‧。」這個問題苦惱石切丸許久,他知道同田貫對戰鬥的執著與意義,也不斷問自己,這樣把同田貫帶回去好嗎?突然,石切丸感覺到衣襟被人用力往下拉,金色的雙瞳大大地闖入自己的眼中。
「所以啊,我會不斷地痛罵那個把我拖回來的笨蛋,而且總有一天會去找他算帳。」
「會‧‧‧嗎?」思考,跟不上進入耳中的宣言。
「會!我現在欠了你一筆吧?不是說,債沒還完,孽緣就無法切乾淨嗎?給我戰戰兢兢的洗好脖子等著!」連說話人都沒發現的潮紅,慢慢往臉上爬。
「‧‧‧嗯,我等著。」
啊,又是那個很純粹的笑容,很想‧‧‧親上去。
※※※※※
「那,要怎麼離開這裡?」大吵大鬧完之後,兩人終於開始討論起石切丸來到這裡的目的。
「從那邊就可以了。」石切丸指著通往其他車廂的門。
「要離開火車,不是應該從這個門嗎?」同田貫指著通往外面的車門,他記得人類都是從這邊上下車。
「‧‧‧在這裡有人被處理掉的時候,你們是用什麼詞去指稱那種狀況?」石切丸的表情嚴峻了起來。
「哈?『下車』,怎麼了?」即使是附喪神,也有想避諱的事情。
「嗯,所以,那邊不能走。這裡是狹縫,有很多會誤導人的東西,只是對我來說沒有用。」綠色的神主,露出了一臉請放心的微笑。
「還真不想知道你看見的世界是什麼樣‧‧‧。」同田貫覺得頭又要痛了起來,地板,感覺在輕微晃動,不知道是不是守在外頭的東西感到焦急。
「哈哈,的確不要知道比較好,這裡維持著同田貫想看見的模樣就可以了。」石切丸邊笑邊引領同田貫走到方才說可以離開的門前。
「那你知道為什麼那些傢伙要纏著我嗎?」
「唔,不知道呢,變成那樣已經無法辨識了,或許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吧?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稻草也會想抓。裡面應該也有些同田貫的部分,所以很好連結上。」真不愧是侍奉神的刀,只對手一次就抓個七八分。
「被當成稻草還真是讓人無法開心。」
「那就,蜘蛛絲?」
「喂喂,這種東西更爛吧!啊,算了算了!」他們,也只是想得救啊,同田貫望著窗外那群看不到的黑影。
「我會幫他們祈禱的,雖然不知道能做到多少。」似是看穿同田貫的心思,石切丸說著這句話。
「‧‧‧嗯,謝謝。」同田貫沒有轉頭去看石切丸的臉,不知道是替自己還是替那些亡靈道謝。
綠衣男子用無聲的笑容代替了不客氣。
方才的話題告一段落,兩人盯著門,又出現靜默擋在中間,打算把雙方想講的話壓回嘴裡。
「喂,」慣用的呼喚,把擋在中間的阻礙切開。
「嗯,什麼事?」
「以後,別再用這種方式亂來了,等我去找你就好。」
「嗯,同田貫也是,要多保持平常心,節制自己很重要的。」
「少囉嗦!‧‧‧走嗎?」
「嗯,走喔。」
鏘──
手沒有碰到門把,門就自己打開了。
「再見。」
「再見。」
最後的景色,是看見另一人笑著的模樣,然後,變成一片無法視物的黑暗。
※※※※※
嘩啦 嘩啦
已經不知道經歷多少次的無重力感與冰冷,又重新包圍自己。
又來了嗎,這種感覺不管來幾次都很討厭。
咕嚕咕嚕
原本靜默的空間被打破,忽然,有什麼東西勾住自己,身體被急速往上拉,然後就是感受到迅速的重力變化打擊過來,簡直是另一種層次的噁心感。
唰!
「喂!找到了!」
「雖然有點鏽掉了,但大體還完好。」
意識回歸的時候,好像看到很多人包圍自己,有張很熟悉的臉印入眼簾,一邊撫摸自己,一邊哭著道歉:「太好了,太好了,對不起,委屈你躲在水裡‧‧‧,現在,已經沒事了。」屬於人類的溫度,透過雙手,將某些東西融得現形。
啊,他想起來了,這個人,在徵收的時候,怕「我」被毀掉,所以把「我」藏到河裡。
真是的‧‧‧這下子長相變得更難看了啊,就算變成這樣,也還是要把我留著嗎?
雖然眼前的人類看不到自己的樣貌,但是同田貫還是伸手摸了摸那個人的頭表示不介意。
身體有些地方被重複切開太多次,結果,最後只記得因此無法癒合的地方,卻忘記其他完好的部分。
※※※※※
嘩沙 嘩沙
沙──
這邊,可以看得到海,每次看到每次都只有厭惡,今日魔物依然悠閒等著獵物上門。
「喂!同田貫,雖然敵人都消滅了,但也別任意行動啊!誰知道附近還有沒有殘黨?」耳邊傳來嘮叨的話語,同田貫正國轉頭看向歌仙兼定,眼前的紫髮青年素來相當嚴格要求自身的儀態與講求風雅,但是這份信念正受到挑戰。
被召喚出實體討伐歷史修正主義者已有一段時日,可以重新投回戰場作戰是一件開心的事,同田貫覺得找回了在太平盛世之時失去的自我。
身負同樣使命的刀劍附喪神同伴各式各樣,有的和同田貫一樣喜愛待在戰場快意,有的卻很膽小,一些短刀經常看到同田貫就嚇得躲遠遠的。戰時之外不太笑的嘴,配上佔據大半面部的傷痕,似乎更添小鬼頭們的恐懼,明明什麼都沒作卻碰到那種反應,有幾次讓同田貫感到無奈。
「常常笑就不會經常把人嚇跑啦,笑得溫柔一點更好喔。」短刀之一的藥研藤四郎曾經用似曾相似的笑語,當面虧著同田貫,被虧的人也用「在那之前會先把我自己嚇跑吧!」頂了回去。
正在敷落同田貫的年輕男性,是身為討伐部隊元老的歌仙兼定,兩人算是有些淵源‧‧‧怎麼感覺好像老是碰到愛叨念人的類型呢?同田貫有些煩悶的抓了抓頭。
「別擔心別擔心,萬一有漏網之魚斬了就是。」叫人別擔心,但目光卻沒放在交談對象身上。
「如果你出事了,到時候接受質問轟炸的可是我這個部隊長喔?」歌仙的臉已經離雅越來越遠了。
「啊,是嗎?」
看到同田貫蠻不在乎的回答,歌仙擺出平常自身很不喜歡的陰沉表情,「‧‧‧看樣子我回去向審神者大人進諫一下,關於不聽隊長命令者禁止出陣幾天的罰責好了?」
「嘖!真是麻煩,聽你的聽你的!」
同田貫終於一臉不耐煩地轉身過來正視自己,歌仙環抱手臂質問他長久的疑惑:「不說別的,你到底在找什麼呢?」
「哈?你在說什麼?」
「別打迷糊!從加入我們開始,不管是在本丸,還是在戰場,你偶爾會把眼光投射在遠方四周,特別是海,每次經過有海的地方你都會發呆。雖然總是很快能集中精神,但還是很危險,可別把同伴拖累了喔?」
「喂,把同伴拖累這種事才不會,我可是很強的。」
「對自己有自信也要有個限度,沒聽過大意失荊州嗎?」壓住,努力把怒氣壓住。
「沒聽過。」面有傷疤的男子,想都沒想就直接回應。
「你這傢伙!」怒氣衝破蓋子,紫髮男子看起來準備要拔刀了。
「好啦好啦~」揮了揮手,收起隨便的態度,同田貫正色說著:「‧‧‧我在找人。」
「找誰啊?以前的主人嗎?」
同田貫露出戲謔的笑容回答:「戀人喔。」
「‧‧‧欸?你在開玩笑吧?」聽到讓人錯愕的回答,歌仙兼定首先選擇不相信。
「就當我開玩笑吧。」同田貫笑著轉身過去,繼續看著大海。
「你!!」
眼見同田貫正國又把眼神投射在遠方,對這種一脫離戰鬥就渙散的模樣,歌仙的怒氣頓時化為嘆息,從口裡洩出,「啊啊,真是的,別在正事添麻煩就好。」
※※※※※
從那天之後,同田貫就沒有見到石切丸,自身的靈力不足以強到可以離開本體太遠,開始有些懊惱當初如果有問一下石切丸所謂的「神無月時期出遠門的方法」,是不是就不會陷入這樣的窘境。
日子一天一天過了,記憶與對時間流逝的感覺越來越鈍,舊的記憶不斷地不斷地被新的記憶疊在上頭,偶爾會挖出一些老舊的印象,卻不記得當時是抱著什麼心思埋下它的,同田貫現在只是努力緊抓一個名字不要放手。
『真是的,像個傻子一樣。』
這樣心心念念一個人真難看
又有別的聲音攀上來。
不如,忘了吧?
『不會忘的喔,有帳欠著沒算,就不是我了。』
同田貫笑著嘲諷,剛剛的聲音縮了回去。
又過了幾年,在收到使命而來到本丸之後,看見堀川國廣很有活力的在和泉守兼定身邊打轉,同田貫對這幕景象感到錯愕。
「這就是審神者的力量喔。」那個男孩笑著對自己這麼說。
『那為什麼,這裡都找不到呢?』霎時一股恐懼爬上脊椎,就算知道每位同伴來到的時間與方式都不一樣,但還是很難甩掉某個念頭。
後來,同田貫認識同樣長年待在神社的太郎太刀,聽到他說,那個人一切安好,神無月時期,照常會在出雲碰面,才打消「會不會沒有從那種地方回來」的懷疑,至於石切丸有沒有對太郎提及過同田貫,是不曾想過的問題。
※※※※※
歌仙和同田貫兩人走回陣地與部隊其他人會合的時候,只見一起出陣的燭台切光忠、太郎太刀、江雪左文字與鶯丸,四位同伴依序圍著一個人,看過去像是在交談,而不是有所紛爭的樣子。
雖然幾乎被太郎太刀擋著,但那個人的身形不比太郎遜色,綠色的衣角微微透了出來。
歌仙快步向前發問:「各位,發生甚麼事了嗎?」
「歌仙大人‧‧‧是新的同伴。」江雪說完,和太郎一起騰出空位,讓歌仙和同田貫看清新來者的面貌。
「──!?」有什麼東西打了同田貫的胸口一拳。
「喔呀?也不是參拜者嗎?啊‧‧‧」說話者在眼光注視到同田貫時,語言突然中斷了,其他人紛紛跟著將目光投射過去。
無視他人的眼光,同田貫只是將自己的視線放在穿著綠色神道裝的男子上。
「好久不見了,終於又再見面了呢,要來算帳了嗎?」接續剛剛停下的聲音,對方笑瞇瞇對自己打招呼,紅色妝料掛在彎彎的眼角上。
「哈,是啊,你也走得太慢,害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哈哈,沒辦法,海太美了,不小心就停下了腳步駐賞。」
「那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啊。」
嘩沙 嘩沙
同田貫聽到沉埋在記憶中的聲音,笑了。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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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詞部分採用刀劍男士台詞翻譯集中地
※末段出自同田貫の戦時中の逸話「アメリカに取られまいとし、川に沈めた持ち主がいる」という話が興味深い
※雖然以GHQ的刀狩與赤羽刀作為主題,不過查證不夠多,所以就大量夾雜想像進去了‧‧‧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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